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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银】无所欲求(下)

一瞬间无可抑制的决堤的悲伤突然潮水般涌来,把面前的人与场景统统冲得模糊得诡异,水泥般岌岌可危的可怖面容扭曲地挣扎般滞留了一瞬,随后也风般散去不见。原本肃杀气长留的战场顺承地转接成了茫茫海洋。

……活见鬼了。银时一抖,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他冷得几乎动弹不得,同时伤心得不想动弹。他还暗自嘲笑一番自己终于自尝恶果。微仰头,身处于深海的感觉意外的不错,唯一不好的只是他难过得不像样。

从心底发出的拗哭的声音轻却清晰,求而不得、生离死别、无能为力……种种苦闷淤积在心底一角,此时终于被狠狠挖出,尽数盖在这位颓唐大叔的身上。

孤独悄然涌上心头,他无事可做时总会与之相伴。他呆立在幽静凄清的海底,披盖着淤泥,微蜷起身子,环住自己的曲起的小腿,突然觉得无所欲求。

抑或是,那曾多次拜访他的感情再一次涌了上来。他都快忘了被这么多复杂而熟悉的感情又一次包裹的感觉了。

他将头笼进自己的臂弯中,突然就变回了那个浴血的可怕的可怜的夜叉,白袍浸满血,冰冷而黏浊。他挥刀斩去曾经自己的世界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播放着,清楚到可怕的地步。

银时缓缓地、小心地抬头,入目是赤红一片的自己的双手。他一瞬间害怕与憎恨这种东西起来,正如年幼的自己憎恨自己那双带来不幸的红眸。他无助地蜷缩着,却畏惧着自己,双手所触之物似乎尽数消亡,他于是颤抖着伸手用力抓挠自己的卷发,无声地呜咽着,悲痛到干呕的地步。

一霎时一把钢刀准确无误地刺穿他枯槁的身躯,伴着生命流逝的流泻感与身体被撕裂的痛楚,他扭头向后看去,迷茫的脸上突然扯出一丝微笑。

他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惨白一片。他合上眼睑。

妄图走向归处的他依然算是有执之人。事与愿违,他总是会落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冰冷的尸骨搭在他只在表层发热的身体,低声细细呢喃着,像阴风绕过脆弱的脖颈,凉且瘆人。他等待着这些声音的消散,等待着自己还自己一片清静。

声音终于消失,他也不知闭眼躲了多久。睁开眼后的世界纯白而冰冷。

小食尸鬼裹着件单薄的和服,漫无目的地走在茫茫白雪间。纷飞的肥厚大雪比冰渣还凌厉,把他刺得体无完肤。

好冷,想死。他想。低头看着自己的冻裂的脚丫踩进齐膝厚的雪层,雪很快融成水又凝成冰覆在伤痕累累的肌肤上。他晃了晃脑袋,随意地将把“去死”这一念想也舍去了。

无所欲求,浑噩度日。

小小的孩子顶着一头雪,哆哆嗦嗦地带着双超脱得可怕的淡漠眼神继续在风雪中前行。小小的脚印东一脚西一脚挖在无边的雪堆中,很快便被其他雪色掩埋。

前行,前行。只管前行就好了。

上天似乎就是不愿他称心如意。小孩儿吸着鼻涕走着呢,一口大钟突然从远处飞来,影子够盖过几百个他的横截面儿。好死不死偏偏是他被撞了个彻底,整得又晕又痛,体无完肤。嗡鸣声滚进脑袋在里头东碰西撞,与钟面接触的部分被冰紧紧黏住,刺得人生疼。

奇异的是这钟声音也不正常:“铃铃铃铃铃铃铃——”

仿若催命。

小银时瞪大了眼睛,无欲无求的心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脚,直接把他从虚幻得不着边际的梦里踹醒了。

万事屋的老板坂田银时额下划过几条黑线。喘着气,他轻轻拍了拍内里心脏跳得飞快的胸脯。阳光漫过他整个卧室,银时手脚并用歪扭地爬起来走向客厅。电话被扯到离自己卧室不远的地方,大概是昨夜喝酒喝得欢腾过头,耍起酒疯和自己的破电话相亲相爱了。脑袋受着影响不大的头痛刺激,银时敲了敲脑壳儿,蹲下身子,好脾气地接了电话:“你好这里是万事屋——哪位?”

极不敬业的懒散语调被高昂的大嗓门毫不留情地无理盖过:“啊哈哈哈!这里是万事屋阿金吗!我找金时有话说——唔噜噜噜噜——”

“咔嚓”一声脆响,坂田银时面无表情地狠狠挂断电话打断那几乎称得上是强调人物身份意味的大笑与呕吐声,而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又迅速响起。

“干什么啊混蛋!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的吵死了!知道现在才几点吗喂!完全还是午睡时间吧!”万事屋老板毫不羞愧地抖落出自己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的事实。事实上这出电话理应让他感激,毕竟稀奇古怪的梦靥被稀奇古怪的东西打破的感觉并不坏,有时甚至如同甘露。他曾常做些真实得让人一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梦,可怕得让人冷汗直流,来些什么怪事干扰自己,让自己意识到这确实只是个噩梦,实在算得上是件幸事。

“啊哈哈金时我想你了嘛——唔噜噜噜噜——我打了好多、好多个电话,要么是、嗝,我这边自己断了都不接的和占线的,要么、要么是说认错人的……也有骂我的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最后总算找到、找到你了。”男人的爆笑声显得有些凄惨,银时扶额,再一次怒骂这人过分白痴。

“可别告诉我你个白痴打了一宿——”

“啊哈哈,金时你好聪明啊,猜对——啦。”电话那头的人显得有些神志不清,多半是酒精上头。银时听出他的醉意与难掩的凄凉,抽了抽嘴角,轻骂了声“白痴”。

“我、我找你找了好久。”电话那头的人吸了吸鼻子,突然用正常的语调和他说话。他的声音放得轻柔,微微沙哑的嗓音带着情人般的眷恋。

“最后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

坂田银时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长,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儿来。恍惚间他看到模糊不清的梦境中那双悲怆的眸子,心突然绞痛起来。

“……我走了……我走了的话,你会很难受吗。”这话被不经思索地吐了出来,说出后银时抿了抿唇,反而有些害怕接下来的回答。他一边等待,一边突然记忆复苏似的想起,他似乎是想给这个笨蛋打出电话说些什么才扯出电话的——大概吧。明明是在这么用力地相互追赶结果还是错过了啊。……真是搞笑啊。

“呼——呼——”电话那头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银时心中的小煽情梗死在气管儿,噎得他只能挤出额间一排黑线。无语间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过,银时挑眉,毫不意外地听见快援队副舰长的清冷声音。

“笨蛋舰长又麻烦你了。打扰了。”她顿了顿,难得又继续说了一堆,“……他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常做噩梦——这对脑中空而言太罕见了。”

银时点点头,顺着她的声音想起自己刚刚被吵醒的、快成一团被迷雾包裹的空白团子一样的梦。依稀记着梦里的场景很单调,他似乎是杀了什么人,又似乎被什么人杀了,还有什么人深深望了他一眼。也许吧,他好像还在大雪天里散步了呢。

“他很害怕。”耳边的声音打断了银时的游离,“然后他买醉,你也看到了,接着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太白痴了所以总是按不对电话号码。他更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没人帮他。”

银时静静地听着,沉默着想象着辰马坐在他的船上,面朝着美丽的无际宇宙,被酒精烧红的白痴脸庞上缀着双迷离的蓝眸,里头映着星河,是他无法看到的美景。

“打扰了。近日大概会拜访万事屋。房屋修理费直接从他钱包里拿就好。再见。”

“啊,谢谢。”银时听陆奥快挂掉电话,忙从想象中跑出来,轻轻道谢。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但还是收了声。那边等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一如既往的干脆。

坂田银时低头看向自己从皱巴巴的睡衣中伸出的胳膊。他的皮肤白皙得过分,这使得注视着这一切的眸子显现得愈发赤红——红得快滴血似的。扭曲的符咒在他的注视下缓慢地蠕动着爬上了他的双臂。他低头,稍长的卷发投下一片灰沉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几天之后要来吗……”他几近叹息地吐出了这句,突然默不作声。

房间里于是静得不像是有人存在。少顷,一声长长的叹息被幽幽地吐出,未曾传到更远方便消散于清冷的万事屋中。

——End.——

碎碎念:太糟糕了太糟糕了结果完全没能写出自己想要的感觉……标题完全是有感而发结果弄出了这么个文不切题的滑稽样子,我还是太烂了!

辰马的呕吐声我是照搬高坂银《女郎花》里的那份儿……我好爱那篇文,可它有两章被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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